狗的四生四世:为何我们不应过于模仿人类?

发表时间: 2017-03-16 20:55

这是著名瑞典籍好莱坞导演拉斯·霍尔斯道姆第三次拍有关狗的电影,前两次分别是浪漫童年的《狗脸的岁月》和煽情催泪的《忠犬八公的故事》。这一次是《一条狗的使命》,开篇从画外音起,即提出问题:生命的意义究竟如何?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一条狗的灵魂。

于是跟随小狗贝利的视线,影片着重描绘了一个小男孩伊森的成长,不小心搞砸了父母招待上司的升职晚宴,伊森与女孩汉娜的浪漫邂逅,朋友口角引发的火灾和家庭的变故,一直到伊森灰心与汉娜分手,小狗贝利全程参与,直到自己老去。然后,其灵魂来到下一世,成为陪伴孤独警察并且忠心救主的警犬;下一世,帮助宅女吃货主人找到真爱;再下一世,又经历穷困潦倒情侣的遗弃,直到念念不忘前世记忆,重新寻回到老年伊森的身边,并且撮合了他和老年汉娜的未了情缘,而老年伊森也终于认出了它就是当年的小狗贝利。

全篇镜头语言成熟准确、信息丰富,从春夏秋冬四季交替变换,到蓝天绿地黄草冷灰的色彩转换,再到经历几世主人身份各自蕴含的背景命运,时间跨度纵横数十年,通过小狗的灵魂勾连俨然建立起一幅二战后美国社会的成长史和世俗风景画。而小狗的品种也从金毛寻回犬、牧羊犬、柯基犬到圣伯纳犬,保证总有一款敲到观众的萌点。

导演拉斯·霍尔斯道姆区别于自己以往动物电影的表达,采用了轮回转世的概念。开篇几个镜头就完成了对于轮回转世的交代,清晰地建立起全篇的世界观,让观众迅速理解重生概念,这是一个成熟导演的老辣。不过套路已然有迹可循,一条狗的灵魂历练几世重新回到了主人身边,完成了观众的预判,也因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的情感,打动了观众。

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非常喜欢轮回转世这一概念中的诗意。这仿佛让我们看到了来自其过往作品,如《狗脸的岁月》、《不一样的天空》、《总有骄阳》、《浓情巧克力》、《忠犬八公的故事》,一脉相承的诗意。电影即是诗。轮回转世这个概念本身具有强烈的东方色彩,它不仅仅是诗意的,在东方文化的语境下,它还天然地带有严肃的宗教和哲学意境。

对于中国观众来说,这种设定接受起来是再自在不过的事情:开头的遇见到结尾的再次遇见,电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而第二次遇见已然多了一层“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了悟境界。或许导演本人并不在意,但毕竟多出了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小趣味。而闭环也未必结束,生命不止灵魂不息,岂不知小狗的灵魂之旅还在继续。

影片在结尾处,明确总结出了“Be here”,即所谓活在当下、伴在身边的主题语,呼应开篇提出的问题。然而如此回应,至少带来两个问题。其一,显得说教气息太重,电影全篇讲述狗的遭遇要比总结出诸如“活在当下”的道理真实得多,总结出的主题显得过于轻易和牵强;其二,寻找生存的意义本身就是人类才有的思考,尽管全篇试图采用小狗视角,但仍然掺杂人类方式思考,多少有点越俎代庖的拧巴。

狗终究要活成一条老狗,人也会活成一个老人,遵从本性就好。电影本身暗含更加耐人寻味的母题——活下去。然而这种母题被导演有意无意地弱化或者掩盖。可以理解的是,“活下去”在本片的情境下,显然缺少一些行动力。寻找生存意义的人为思考被作为狗生的动力进行下去,然而这样做缺少贯穿始终的内在力量和戏剧性。影片一会儿狗一会儿人的思考角度,似乎也影响了电影的表达。主题的不连贯,也影响了电影的观赏性。

《一条狗的使命》作品的文学属性上,可以算作是苏联名作《白比姆黑耳朵》的温情版本,没有了苍凉,多了缓缓的治愈。狗情动人,但内在稍欠,这大概是本片口碑评分不低,但不会爆款的原因。导演自己也说“尽量不要落入煽情的俗套”,或许我们更愿意把这些看成是过了古稀之年的导演的返璞归真和善意的妥协。

动物类电影因为其萌系力量,让人实在难以抵抗,日本和美国的这类作品多得数不胜数,该种题材在国内的电影市场排片率也是不断攀升,票房一再取得好成绩。但说来奇怪,我们自己关于狗类或其他动物类的小说影视等作品,几乎少得可怜。国人对人犬情谊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遥远的《北洋水师》里面邓世昌和他的忠犬“太阳”投海共沉的悲壮里,还有《卡拉是条狗》里草民老二对小狗卡拉不放弃的窘迫中。其实动物们的天然萌治愈功能非常适合全年龄层观赏,由此开发出的作品自带商业和合家欢属性,能够大大赢得市场,这一点老外比我们意识得早,创作也放松得多。无论如何,我们也期待自己的萌宠片。

文: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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